星期日, 12月 02, 2007

越來越多的美國家庭不把孩子送到學校/陳強

小鳴按:

目下所見,大多數香港人似乎對學校有著不設實際和過分的期望,甚至似乎把青少年的禍福與教育制度掛鉤。每逢青少年人出現了什麼稍為嚴重的問題,不少社會人士都會跳出來指出教育制度的種種漏弊,卻沒有太多人力指出家長的不濟。

曾聽過一位教師朋友說,她學生的母親找她,說自己教不了自己的孩子,還請我這位教師朋友代她教訓孩子。也認識不少中產家長,為了孩子的教育,又或前途,在孩子還是十多歲的初中生時便把他們送到海外升學。然而,我不得不問的是,對那些個性和價值觀還在成形的十多歲孩子而言,到底是完善的教育制度重要,還是充滿愛的家才重要?當大多數香港人只側重學校和教育制度時,卻似乎有意無意間已把家庭拋在一旁,廢棄了家庭的重要角色和功能。面對如此本末倒置的怪現象,作為兩個孩子的父親,我滿不是味兒。

正當不少香港家長「迷信」學校和教育制度,卻不相信本地學校和教育制度,還把孩子送往外地升學之際;美國的家長也對當地的學校和教育制度投以不信任票,不過,他們不是如香港家長般把孩子送往教育制度更理想的地方,反而是進一步強化家庭在家庭方面的功能。





越來越多的美國家庭不把孩子送到學校/陳強

我的美國朋友Randy有5個兒子,小的12歲,大的已經大學畢業工作了。這5個孩子從小學一年級到中學12年級,全都在自己家裏上學,媽媽當老師。
  
在美國,學齡孩子不上學是違法的。但是,孩子和家長對教育的形式有選擇權。他們既可以上免費的公立學校,也可以上付費的私立學校,還可以上“HomeSchool”(家庭學校)。這種由父母在家中自主安排子女學習的教育方式興起於上個世紀50年代的美國宗教家庭。美國雖然是個以基督教信仰為主的國家,但在公立學校推行的卻是政教分離的政策,教師在課堂上不能傳播任何宗教理念。Randy是個牧師,他一家人都是虔誠的基督徒,除了宗教信仰上的原因,他還擔心孩子到了學校可能受吸毒、酗酒、暴力等不良風氣的影響。
  
隨著“家庭學校”教育成果的顯現,在家裏接受初等教育的孩子數量呈現逐年上升的趨勢。據美國媒體報導,目前在家裏接受教育的學齡少年兒童已經超過200萬,相當於每50名中小學生中就有一名“家庭學校”的學生。專家說,在家上學的美國孩子的人數以每年10%左右的速度增長。越來越多的家長認識到,學校所教的知識陳舊,不能適應市場的需求,而且學校的授課方式忽視學生的個性,不能滿足每個學生的特殊需要。自己在家教小孩,可以因材施教,可以根據孩子的興趣安排課程和進度,時間上也相當靈活。而且,弱小的孩子不用擔心和其他同齡人競爭的壓力,避免上學時被其他同學欺負或恥笑。特別是時不時發生的校園槍擊案,使得一些家長對公立學校的安全更不放心。
  
那麼,是不是所有的家長想當自己孩子的老師都可以呢?Randy告訴我,“家庭學校”在美國所有50個州都是合法的,但各州的要求不同。有的州要求家長要有相應的資格證明,不過Randy所在的密蘇里州沒有這方面的要求。
  
Randy介紹說,根據密蘇里州的有關法律,孩子留在家裏上學必須向當地教育當局報告備案。每學年上課時間1000個小時,其中閱讀、數學、歷史、地理、英文和科學等主課至少在600小時以上。每次上課必須“簽到”,孩子的作業和家長的批改記錄都要保存,以備教育官員的抽查。
  
但是,像科學課中的物理、化學實驗,是需要儀器的。難道每一個“家庭學校”都要搞一個實驗室?Randy解釋說,本地的“家庭學校”有個聯誼組織,像實驗課孩子們可以輪流到具備條件的家庭去上,不過得給那個上課的家長付錢。
  
我還關心兩個問題。“家庭學校”的孩子整天和父母在一起,不像公立學校的孩子經常和同齡的同學在一起,其在社會化方面是不是有先天不足?Randy認為,這種擔心是不必要的。比如,他們家的孩子經常和鄰居的孩子玩在一起,還到社會上當義工,家長也常常帶孩子出席朋友間的家庭聚會,參加社會活動並不少,而且是和不同年齡段的人接觸,對孩子的成長更好。
  
另外,“家庭學校”學生的成績和公立學校的相比,到底怎麼樣呢?Randy給我看了一組數字:在1~4年級,“家庭學校”學生的平均水平會比公立學校的學生高一個年級,而在8年級,“家庭學校”學生的平均水平要比全國公立學校的平均水平高出4個年級。
  
Randy還告訴我,“家庭學校”畢業的學生三分之二上了大學,這個比例也高於全美的平均水平。
  
這些從“家庭學校”出來的孩子沒有高中畢業文憑,沒有學校的推薦書,沒有在學校的排名,也沒有學校的平均分數,唯一靠的就是全美大學入學考試SAT(相當於高考)的成績。而SAT的主辦機構經過比較發現,“家庭學校”的學生SAT成績平均為1083分,比全國平均成績高出67分。
  
據報導,“家庭學校”全國中心的調查顯示,全美高等學校中有68%已承認家庭學校中家長準備的成績單。名校斯坦福大學對家庭學校的學生錄取率為27%,高出其平均錄取率的一倍。

〔文章出自:http://www.sina.com.cn/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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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 11月 18, 2007

淺談「共同住宅」的住居形態/吳美華

小鳴按:這學期修嶺大MCS CUS 503: Pedagogy and Cultural Studies,與另外兩個同學做有關公共房屋的present,我負責搜集外地公共房屋的資料。一輪網上瀏覽後,眼界大開,不但看到法國有型有款的公屋法國馬賽公寓的照片,還有機會讀到外地有關公共房屋發展的文章

自天水圍倫常慘案發生後,有不少社會賢達大聲疾呼,呼籲當地居民發揮鄰里精神,守望相助。在我看來,居住環境如舊,社區設施不變,真的難以想像死亡所引發的情感能廷續多久。在外地,原來已有不少人因應過去居住模式所引發的疏離問題而發展出「共同住宅」(co-housing)的觀念,且身體力行,建立了另類小社區。下文便是介紹這種住房發展的文章。


淺談「共同住宅」的住居形態


一、前言:
 
我們的社會正面臨高齡化的問題,忙碌的現代人,缺乏人與人的互動,擠在水泥牢籠裡,有著對鄰居特強的防禦力,一個心靈無法抽換的方盒子裡,居住、生活品質也變差了。如果能拉近人與人間的距離、放心的居住空間環境是什麼?沒有都市交通廢氣與繁雜的喧囂,有著良好的里鄰互動,讓人與物都能進行光合作用…共同住宅(collective-housing)所提出的美好構想可以符合人們對於生活的渴望,畢竟人類是無法離群索居的。


二、何謂共同住宅
 
依據日本東京世田谷社區組織的說法,所謂的共同住宅(collective housing)是指「以個人或是家族的自由及隱私為前提的同時,把日常生活的部分及生活空間共同化、共用化,透過住民的民主合意成立的集住體(集合居住主體)」。(Tokyo sedagaya日本石東直子)《註1》而「Collective」有「集合的、集團的、共同的」之義。字面上稱為「合住」,也就是一棟公共住宅裡或一個社區中,除了部分私人空間外,其餘如廚房、衛浴間,甚至電話、冰箱、聲光設備,一概共用,當然公用的客廳及社區內的中庭或戶外空間,往往成了社交的空間。在Co-housing的房子裡沒有「房東」,居民們需一起參與co-housing裡的所有事情,並訂立共同使用規則,例如:清潔工作開會排班、保姆、伙房的輪值等,彼此守望相助,也拉近了人與人間的距離,與目前的集合住宅、公寓裡人們彼此形同陌生人的關係要好了許多,且因為共用很多居家設備,節省了個人消耗和環境的能源。

三、共同住宅(co-housing)的特性
 
“Co-housing”主旨是一種人與人、與自然最合諧的共存方式,這一類的社區形態主要有三大特徵:

1. 重視生態考量(Ecological)
Co-housing裡的人合資買地,開墾家園、建築屋舍,甚至親手製造家具,種植有機蔬果,且利用各種即能設備,以不傷害大自然環境為首要原則,例如:利用太陽能及風力發電、以蔬菜油替代柴油作為燃料、徹底而積極的堆肥機制(沼氣回收)、集雨設計、中水設計、環境綠化保水等,這樣的「有形」設計與目前談得沸沸揚揚「綠建築」、「永續建築」似乎有許多相似之處。生態考量上強調節能、中水、防災、綠建築、原生植物等永續的環保觀念實踐,在設計手法上可採鋼構做為主要的結構系統、礦纖板(防火) ,並使用環保建材,例如:木絲水泥板環保回收材作為主要的內外牆,減少使用磁磚,在基地上的綠化,以原生植物、多樣化為原則,建築物的屋頂覆土植草,可以隔熱且能創造更多生態環境;搭配爬藤植物使壁面綠化,減緩建築物的吸熱指數。

2. 提供社交機會(Social)
在北歐的「公共住宅(co-housing)」,對單親家族、工作夥伴的住戶有很大的幫助,社區裡會有輪值的人員,擔任該週的安親大使,對於小朋友的教育環境有極大幫助,亦可拉近社區成員彼此的距離。Co-housing裡的人的常一同用餐、集合勞動,也常舉辦各種活動,擴展彼此的社交與凝聚守望相助之精神。在社區鄰里間的空地(後院),以開放式的空間、沒有圍牆,爭取空間最大值,形成一個遊戲區域、 有機的花園及社交活動空間。

3. 強調精神修養(Spiritual)
在co-housing的空間裡,會有一處是有機栽培區,主張自給自足的生活,強調一切自然、無毒的有機環境,認
為唯有精神上的生活提什才能締造更美好的生活品質。

四、結論:
 
「共同住宅」(collective housing)若以個人的自由生活為前提,把生活的一部分共同化,空間與設備共用,若有共同的食堂,下班後就能用餐,獨居老人不再孤獨,社區學童有輪值人員照料,有客人來也有專用客房可住,在應對高齡化社會、男女平等社會及環境指標社會時,「共同住宅」(collective housing)成為一種「參與」及「共生」的理想居住方式。Community =/= Utopia 不是烏托邦,共住、合吃、同工,這樣的社區,應可朝共享、和諧生活的理想、烏托邦的世界,但也許也因國情與民族性不同,理念相近的人有福禍共享的胸懷,但畢竟每個人的生活的指標不同,且團體內勢必存在的主導與順從關係,每個人對社區的期待、付出不一,共識之中略有分歧,整體努力的效率就稍有折扣,也就難以達到完美共同社區的目的。

五、參考資料:

1. 設計的文化基礎:設計.符號.溝通 楊裕富著 亞太圖書 1998.2
2.大破大立遠東九二一校園建築獎 范巽綠、黃茂德、劉育東 編 田園城市 2003.12
3.永績建築入門 劉安平 譯 田園城市 1998.3
4. http://rcsdl.ngo.org.tw/done/journal_8/j8-P10article.html

星期日, 10月 28, 2007

公共建築的公共任務 /陳冠中

公共建築是公共財(public good),涉政府對公共資源的運用,故此要接受公共質詢與問責。

在一個以民為本的社會,公共建築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宣揚政府的高大威猛。

有些「公共利益設施」(public-benefit facilities)如機場、會議中心、體育場或博物館是全城市共用的,故可以多帶景觀考慮,不過在香港這一個不乏標誌性建築物的城市,我認為我們其實沒有逼切的需要去建更多龐大或炫耀性的公共建築物來作為全港性的地標。

大部份的公共建築都應是分散在各社區內的。大部份現代公共行政與服務都沒有必要匯集在一個地點。

分散的公共建築卻可以是一個街區的地標,除了完善功能性的目的外,還可以為社區增添親切、實用的公共空間。用「新市區主義」 (New Urbanism)的說法,公共建築基本守則包括不要破壞現存社區、不要遠離民居和公共交通點、不要放棄有歷史的舊樓、不要把密封的牆壁面向馬路做成街道沉悶地段、不要在建築物前弄一塊停車場或中看不中用的景觀、不要過度集中政府功能在一幢建築物內 -- 因為同數目的政府錢分散了可以造福不同的街區。

換句話說,公共建築可以為城市各街區的「地方營造」(place-making)作出附加貢獻 --

要與區裡現有建築物在功能和美感上有所聯動,而不要只顧自己精彩,要讓使用者容易理解與感到親和,而不是迷惘甚至畏懼,要節能、便民、符合人的尺度(human scale),而不要大而無當。

不管是舊城區、新城區或新市鎮,讓居民有親切歸屬感的「地方營造」都應是建築師與城市建設者致力所在。相反而言,破壞社區地方營造的公共建築則是拙劣的公共建築,至少是規劃不夠周詳的。


現代城市的先驅設計師華格納(Otto Wagner)在十九世紀末已主張城市裡的每一幢建築物必須跟它鄰近街區的建築物風格上有聯動,他要求學生在設計一幢建築物時,同時繪劃出所處街區的整體佈局,並且要照顧行人走過建築物時的體驗,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要求,其實有助於新一代建築師注意到城市內建築物與環境的聯動性,而不是只考慮建築物本身以滿足發展商的利益極大化或設計者的自我炫耀。

華格納與另一位同期設計師西提(Camillo Sitte)皆強調先細心研究城市的肌理才作出建築物的增添。二人學理取向各異,但都主張「情境主義」 (contextualism) ,影響所及,後來直接間接諦造了偉大的歐洲城市如維也納與阿姆斯特丹。

維也納與阿姆斯特丹都有先進的公屋經驗。

我們討論香港公共建築的時候,不要因為政府部門的分工而漏掉公屋。公屋是指政府提供的民居和各種附屬設施,是公共建築的一大宗,更是最貼近民生、最常有爭議性的公共建設。

上世紀二十年代的維也納政府公屋建設,大概是現代城市的首個大規模公屋計劃,住進了十分一的城市人口。有意思的是維也納的公屋是分佈在私人住宅區內的(不像後來很多政府把公屋聚集到城市邊陲地區),每個設計格局都不一樣,但每一個項目都接近公共交通點,並附有診所、圖書館、育兒園、遊樂場、零售商店、公共綠地以及小劇場。這些公屋建築,在體積上只是稍大於鄰近民居,而風格與門面設計既有所創新,也保持與鄰近建築物的整全連貫,不像後來其他城市的公屋設計往往讓人一眼就可以感到單調廉價。維也納公屋既做到在保持街區風格的連貫性之外增添城市多元風彩,亦完成了不讓公屋居民因居所被貼標籤而加深歧視的社會融合目的,以當時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條件來說,是了不起的成就。

阿姆斯特丹在1957年成立的公屋機構「城市復修公司」(Stadsherstel)更成了全世界的老師。它找出舊城區的普通居民樓,加以精心復修和配上現代的室內裝備,以作為低收入市民的公屋(優先權給原來居民),做到同時提供公屋、保育舊建築物、提升城區整體價值和維持社區原本階層組合的多重目的。它聲譽卓著到了一個程度,每次只要Stadsherstel的招牌一豎,說要復修某一幢居民樓,該樓附近的業主就知道只要他們也加緊修繕,該區的物業價值都會上升,可以說是以公共資源誘發市場力量去激活一個街區的更新。

維也納與阿姆斯特丹的經驗不可能照搬,但卻很有啟發性。在最好的情況下,願意花心思的公共建築決策者和設計者可以照顧功能、適用度、效率、經濟效益,同時實現社會公正、環保與社群融合,提供出色設計,並從而成就一個宜居而有格調的城市。

不論是公屋、政府辦事處、郵局、公園、室內菜市場以至一條行人天橋,每一項公共建設都是一次運用公共資源改善城市綜合條件的機會,故也是公共建築的任務。

文章出處:http://chenguanzhong.yculblog.com/post.113910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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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8月 01, 2007

梁文道:禁書的路線圖

很多論者都指摘香港社會的道德保守,在我看來,這不只是保守,而且是道德上的犬儒主義,也就是不認真面對任何與根本道德價值相關的討論,盡量避而不談。





「國際笑話」已經成了香港書展的特色,要是哪一年沒有鬧出「國際笑話」,香港書展就不算是香港人的書展了。今年的香港書展也不負眾望,開幕第一天,影視處職員就禁掉了一本叫做《愛情神話》的文史著作,理由是它的封面登了一幅西洋油畫《丘比特與賽姬之初吻》,畫裏頭的丘比特和賽姬都是裸體的,不宜兒童觀賞。

書展裏有關道德的議題還不止這一樁禁書事件,三聯書店替曾經寫信給特首請求准許安樂死的癱瘓病人「斌仔」(原名鄧紹斌)辦了一場新書座談會,主題就是安樂死。座談會嘉賓之一,統領全港公立醫院的醫管局主席胡定旭在會上公開贊同安樂死的合法化。這兩件事表面看來風馬牛不相及,但它們其實是相關的,它們不只反映了香港人處理道德爭論的手法,更能讓我們看到香港人如何理解政府與個人之間的關係。

首先讓我們來考慮禁書事件。影視處已經不是第一次鬧出這種笑話了,從十幾年前的《新人》雕塑要被罩上圍巾,到後來更出名的《大衛像》被判「二級不雅物品」,影視處不只沒有半點改進,其處長鄭美施近日更公開表示他們的職員沒犯錯,只是有待檢討而已。為什麼同類的事情會一再發生?為什麼一再有藝術品只因人體裸露就會被認定不雅?除了影視處的保守落後,除了他們的職員受到的教育和訓練不足之外,其中一個不可忽視的理由可能就是市民的支持了。

就以這一次的《愛情神話》遭禁事件為例,我們可以在傳媒的報道裏發現,儘管絕大部分的受訪市民都不贊成影視處的做法,但還是有一兩個人會覺得那些西方名畫確實是不雅的。數日前,我在另一份報紙的專欄裏批評影視處職員該接受通識教育,翌日即有讀者投書說﹕「一本配上大量裸體的書是藝術還是淫穢,社會上仍然存在極大的分歧,所以該(影視處)督察的行為,也未必是梁先生所說的過敏或可笑,可能有人會認為他的行為是去保存香港僅存的一點傳統道德觀念……本人認為,接受了通識教學的人也可以強烈地認為該書傷風敗德,甚至視公認的藝術品為道德墮落的象徵。通識教育的目的就是鼓勵更開放、多角度地思考,包容不同的意見。」(《都市日報》2007.07.24)

我們應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反應?應該如何處理不同意見乃至於不同價值觀之間的分歧呢?

早在1927年,魯迅就曾寫過以下這一段名言﹕「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國人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是否直到如今,中國人對於身體還是如此敏感呢?

與其簡單地斥之為保守反動,我們需要的是更深入更自覺的反省。其實不接受裸體藝術也可以是有道理的,比如說我們可以爭辯,藝術與道德的分野只不過是種西方人的習慣,而且還是個相當晚近的現代現象;中國人不必然要接受這種區分,我們可以堅持把屬於道德範疇的善惡判斷加諸藝術身上,而不輕易追隨西方,把藝術視為一個自有其自律性(autonomy)的獨立領域。我們甚至還可以援引當代美學理論和晚近藝術史的研究,指出藝術和色情的區分並非如現代大眾所想的那麼絕對,就算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其實也充滿了「色慾」(erotic)的張力和暗示。

問題是那些覺得「公認的藝術品為道德墮落的象徵」的市民有提出過這些辯解嗎?沒有,他們只是「覺得」裸體淫穢就夠了。按照同樣的邏輯,我們也可以「覺得」一張山水畫很淫穢,而不用提出任何理據。事實上,我們的社會從未就裸體藝術的禁與不禁開展過一點嚴肅的討論。十多年來,永遠重複著一方指摘對手保守落後可笑,另一方則自稱要尊重少數人感受的口水循環。

很多論者都指摘香港社會的道德保守,在我看來,這不只是保守,而且是道德上的犬儒主義,也就是不認真面對任何與根本道德價值相關的討論,盡量避而不談。即使是談,也只不過是那種「你有你的觀點,他有他的角度」式的各自表述,表述完了也就算了,除了再次證明香港是個「多元社會」之外,一無所成。

我們再來看看「斌仔」的例子。其實他提出的安樂死問題是個非常重要的嚴肅議題,很值得社會以至於立法會認真思考。可是三年多前當「斌仔」致信特首一事曝光之後,我們只見輿論一面倒地和稀泥,又是名人們老調重彈地為他鼓勵打氣,要他熱愛生命;又是社會各界紛紛送暖,要他好好做人。怎料三年後的今天,「斌仔」還是堅持「我要安樂死」,經過之前那堆溫情氾濫但膚淺空白的陳腔濫調,「斌仔」的呼聲實在是一次反高潮。只是他這回現身說法有效嗎?能夠改變香港的道德犬儒主義嗎?恐怕很難。儘管胡定旭非常有勇氣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公開支持安樂死,但是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跟進討論。至於政府,當然就是以一句「社會還沒有共識」虛掩過去了事。

「社會共識」,這四個字真是可圈可點,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有「社會共識」的呢?就連人類是否真的上過月球,大家也還沒有共識,何況安樂死!偏偏香港人最喜歡的就是「社會共識」,安樂死是否可行,歧視同性戀算不算犯法,什麼時候可以有普選,全部都要到社會有共識為止。在沒有任何「社會共識」之前,我們只能用哄小孩的方法告訴自己,香港真是一個多元社會,有各種不同的意見,然後讓斌仔繼續等下去,讓書展每年繼續出禁書,直到天荒地老。

「社會共識」不是一個自然存在的物件,更不是一部只要等待它,它就遲早會來的列車。我們不推進辯論,不勇敢地突進道德議題的論戰,社會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對裸體藝術和安樂死有共識呢?


在這種懨悶的膠著狀況底下,那種只要我覺得敗德就是敗德的道德保守派自然會大佔上風(這種保守和一般社會政治哲學上所說的保守極為不同,它是一種從感覺出發,又單純地回到感覺,拒斥任何理性思辯的道德立場)。為什麼?因為我們的政府和公務機構長期浸淫在一種從政治中立的原則衍生出來的價值犬儒的文化氛圍裏,他們不敢也不能主動介入道德價值的紛爭(所以安樂死要等社會共識),他們只能被動地滿足市民。更簡單地說,他們就像一個商業機構,盡量接受市民的投訴,然後好好滿足市民的需要。所以誰去投訴,誰就是贏家。

我不相信社會對「一本配上大量裸體的書是藝術還是淫穢」真有「極大的分歧」,問題只在於哪怕只要有一個人覺得它淫穢,他就可以跑去影視處投訴。然後影視處的職員就不敢妄自憑常識判斷投訴合理與否,而要客觀地按章辦事,將一幅西洋名畫定為「二級不雅物品」。至於其他不覺得那本書有問題的多數市民,就只能坐視自己的自由被硬生生地剝奪了。

那位投書回應我的讀者非常準確地表達了香港這類保守派的虛偽,他們一方面利用投訴而非辯論的方法粗暴地奪走了其他人的自由,讓想看《愛情神話》的讀者看不到書,讓想看足本《秋天的童話》的觀眾看不到完整的電影;一旦受到攻擊,他們卻又反過來以受害者的姿態要大家「開放、多角度地思考,包容不同的意見」。現代社會堅守言論自由的理念是為了要形成更活潑也更能令人長進的公共辯論,但在香港,許多人卻把言論自由這種「公共物品」理解為消費者的私人權力,將它扭曲成了投訴的自由。他們不打算包容其他人獲取資訊的自由,卻要大家寬容他們投訴的自由。

至於影視處這類公務機構,更早更就被港式保守派的投訴文化馴養成了一頭乖巧的警犬。即使還沒有收到任何人的投訴,當他們獲邀去書展巡查時也會自動帶著一顆戰戰兢兢的敏感心靈,盡忠職守地找出很可能會被投訴的書籍,事先申禁,這才叫做為市民做到最好的服務型政府。

此外,像《愛情神話》這種書在一般書店是不會有問題的,為什麼對象同樣是0至100歲的普羅大眾,書店不去主動邀請影視處檢查,書展卻要這麼做呢?理由就在於書展的主辦者貿易發展局也是一個深恐投訴害怕違法的公營部門,比起私營書店經理,他們的職員不見得更保守,他們只是更想避免價值爭論和由此引起的法律訴訟罷了。

只要有一個人「覺得」裸體畫淫穢,直接跑去投訴;只要影視處戒懼地嚴守本分;只要貿發局謹小慎微地邀請影視處在書展開幕前巡查會場,一張完美的禁書路線圖就會出現,書展的「國際笑話」,自然會年年鬧下去。而繪製這張路線圖的墨水則是香港那極度扭曲又極度虛無的道德犬儒主義,認受性成疑因而不敢在道德價值問題上展現領導氣魄的政府,加上一群怯於公共討論勇於舉報投訴的市民,就是這種墨水的最佳生產商。

文章出處:
http://www.mingpaonews.com/20070728/msa.htm

星期二, 7月 24, 2007

羅永生﹕左派的躁狂與憂鬱--回歸十年觀《老港正傳》




回歸十年,在種種膚淺蒼白的慶祝活動當中,《老港正傳》觸碰「老左派」這個從未在香港銀幕上呈現的課題,也算是別開生面。

雖然老左派在香港源遠流長,對香港文化構成的影響既深且廣,但自80年代以來,老左派刻意收起「左派」形象,以求融入香港主流社會的策略,已做成香港新一代對「左派」傳統的認知嚴重斷裂的狀。

可是,《老港正傳》並沒有正視這段塵封了的歷史,而是將這段歷史嵌入一個以個人悲歡離合為主調的煽情劇架構當中。對於渴求在片中填補失落了的歷史空白的廣大觀眾來說,《老港正傳》的左閃右避,恰好說明了電影敘說人在面對這段香港左派歷史時的左支右絀。

一些影評人將《老港正傳》安置在中國文革後的「傷痕文學」及以謝晉為首的「傷痕電影」的傳統,的確有其道理。因為傷痕文學和傷痕電影面對歷史的複雜、歧義和創傷之時,往往都是以濃重的煽情色彩塗抹、遮掩過去,將歷史和社會力量人格化、個人化,並以家庭作為歷史危機的避風港。可是,《老港正傳》卻缺乏謝晉式煽情劇中忠奸黑白二分的救贖敘事。電影裏頭可以說盡是正派人物,而無反派人物。相反,故事的骨幹是「金雞」式那種不斷跳越,無由解釋,沒有英雄但會自動推進的歷史,以及在底下演出個人悲歡離合的小人物。

小人物的悲劇就如主角左向港(黃秋生)在妻子秀英(毛舜筠)死後所說:「時間全部錯哂!」——因為小人物在無言無語的大歷史步伐面前,最終的悲劇就是與時代、時間的錯位,把握不住時代的方向。

將電影鏡頭充當無情歷史判官,俯視大地,憐憫小人物,出色的例子是荷李活的《阿甘正傳》。《老港正傳》的實際效果,其實就是將「老左派」打造成香港「阿甘」——只有一股坦白、樸素的愛國心,卻又毫無自覺能力和主體性,去掌握狡獪無常,卻又無所不能,至高至大的歷史旨意。




所以,如果傷痕電影是要以煽情劇的方式迴避歷史創傷,是要轉移視野,突出共產黨富於彈性的自我修復能力,卻始終證明共產黨還是掌著歷史的舵,還能從創傷中救贖了意義渺茫的歷史的話,《老港正傳》卻只是在溫馨煽情的遮掩底下,以無堅不摧的資本主義巨輪為名,自虐地觸碰這些傷疤,暴露這些傷疤。

事實上,這種寫成像「阿甘」的老左派形象,和主流刻版印象中令人生厭生怕的「維園阿伯」形象,只是一個銅錢的兩面。「維園阿伯」是毫不掩飾的躁狂,左向港版的「阿甘」,則在無辜底下埋藏著一種憂鬱。

根據弗洛依德,躁狂和憂鬱都只是哀悼失敗或拒絕哀悼的病態結果,因為兩者都無法與失去了的東西重新建立關係,歷史創傷因而無法治愈。香港老左派常見的躁狂與憂鬱,都是未能安葬/哀悼自己失敗了的過去的結果。

歷史創傷 從沒好好治療

蘇東波之後,西方左派對社會主義江山瞬間敗亡,耿耿於懷,早有論者以「左派的憂鬱」反思其進退失據、一蹶不振的窘態,因為這些西方左派,拒絕對社會主義的潰敗哀悼。觀之香港老左派,卻早因文革極左之失誤、六七期間要求提早回歸之失敗而傷痕纍纍。可是,香港老左派這段段歷史創傷,卻從沒好好治療。失去的夢想、錯置的目標、浪擲的生命歲月,歷史至今仍未有一個說法。暴動/抗爭中的那些傷殘死難,數十年來如荒野暴屍,未得安葬,無從哀悼,更遑論紀念。

將荷李活的「阿甘」形象,覆蓋在香港老左派身上,甚至可說是對老左派另一輪殘酷的嘲弄,因為「阿甘正傳」當中被美國歷史拋得暈頭轉向的,其實是一個天生智障的阿甘,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什麼偉大理想。然而,香港老左派的憂鬱背後內藏那種「反過來對準自己的憤怒」,卻是因為一個又一個「崇高而又偉大」的理想逐一失去。而老左派之所以為老「左派」,卻正在於他們當年自詡在眼光、分析、遠見,都比沉淪在殖民地當奴才的本地主流社會高明:他們曾經有理論、有分析、有判斷。

回歸十年,為老左立傳,頗有為左派理想年代送葬哀悼的弦外之音。可是,現實當中,老左派們能接受以香港的「阿甘」,為失去了理想的自己造像嗎?答案如非的話,左派躁狂與憂鬱的日子,恐怕仍然沒有遠香港而去。

(作者為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助理教授。)

文章出處:
http://www.mingpaonews.com/20070720/faa1h.htm


小鳴按:與友人看過《老港正傳》後,直覺得電影溫情包裝下的意識極有問題,且已搜集了一些資料,打算各自寫些什麼。可是,事與願違,一直沒空,但心願未了,一直不安。日前讀到羅永生這篇文章,直覺得想說的他已說了,且高出我和坊間大多數論者很多「皮」。讀後,心理包袱放下了,人也舒坦了。在此得向羅博士說聲「謝謝」。

延伸閱讀:
《老港正傳》——失憶、中空、犬儒的紅白藍精神/eg9515
《老港正傳》:揶揄社會主義的虛妄/湯禎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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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6月 18, 2007

馬國明:太湖水可以除臭、六四屠城不可以

今年是六四屠城的十八週年,在過去的十八年裡香港的親中人士通常選擇儘量避免談論事件,碰到無法明哲保身保持緘默時,他們便引用六四屠城後國內的經濟每年以接近雙位數字的高速增長為肯定當年血腥鎮壓的理據。這種思維的纙緝不但認為十八年來國內經濟的高速增長足以洗刷當年在天安門遺下的血跡和罪污,而且更認為如果當年未有採取血腥鎮壓便不能得到今日的經濟發展。這一點正好也是國內的黨政大員為六四屠城開脫的理據,即是說國內令人引以為傲的經濟發展原來是建基於十八年前一場導致數以千計死傷的血腥鎮壓。中國的經濟發展是否必定要走這條充滿血腥和滿佈血跡的路?但還有一個更深刻和影響深遠的問題:在這種情況發展起來的事物會否同樣充滿惡臭?

據報導全國第三大淡水湖,太湖近日發生生態災難,整個湖被藍藻入侵,腐爛的藍藻則污染湖水,令湖水發出惡臭不能飲用,鄰近的城市不是無水用就是變臭城。但凡生態災難,元兇幾乎必定是一些不負責任,破壞環境
的人類活動。但要為生態災難負責的人也是第一個推缷責任的人。像美國是全球消耗最多能源的國家,但美國總統喬治布殊一直不承認消耗能源做成的温室效應影響天氣急劇轉變,在數日前才肯公開承認二者的關連。太湖附近的城市亦不會有官員願意公開承擔污染太湖的責任,最新的報導更說中央政府已下逹命令要負責供應無鍚食水的自來水公司不計成本地解決問題,而自來水公司則表示已掌握了為太湖水除臭的技術,可望日內恢復供應無臭的自來水。

或許對不少人來說,十八年來的驕人經濟發展有如掌握了除臭的技術令十八年前的血腥鎮壓變成一次無腥無臭的清場行動。但正如中央政府要無鍚的自來水公司不計成本解決問題一樣,六四屠城的除臭行動亦同樣是不計
成本。當中的成本除了是十八年前過千年輕人的死傷之外,更包括十八年來在血腥鎮壓的基礎之上建立起來的各種社會病態和社會杻曲。十八年來經濟急促發展的同時,中國的政局依舊牢牢的掌握在共產黨的手中,而共產黨則依舊是一個寡頭統治的集團。十八年來的急促經濟發展連差額選舉這樣的一點點黨內民主也不能做到,經濟發展越急促,政治和社會發展便越滯後。急促的經濟發展令社會上的利益集團和利益衝突變得日益複雜,遠非一個寡頭統治的集團所能駕馭;十八年來,政府官員貪污腐敗的局面在政局維持不變的情況已到了無法解的地步,為六四屠城除臭的人士當然不會將貪腐的問題計算在除臭的成本內。

同樣不會計算在成本內的是各種假冒的商品和有問題的食品,十八年來被揭發的假貨和問題食品實在是匪夷所思,假貨和問題食品卻是六四屠城後的除臭運動的副產品。既然一場屠殺手無寸鐡的人民的血腥鎮壓也可以被當是理所當然,製造假貨和問題食品也就只是發展經濟,賺取最大利潤的捷徑而已。六四屠城和其後的除臭行動封殺了中國社會出路的探討,對經濟高速發展引發的社會問題更是無從認識。六四屠城之前,中國的政治人物大致被分為改革派和保守派,雖然這種分法十分籠統,但勉強可以用來區分趙紫揚和李鵬。六四屠城後,中國的政局已無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分別,所有政治人物在政治上必定是保守派,在經濟上則盡量變成改革派。十八年後,描述中國政治人物的術語便只餘「上海幫」、「團派」或「太子黨」等稱號,換然之全是毫無原則,只有集團利益的政治群體。更根本的是六四屠城一方面斷送了共產黨統治中國的合法性,另一方面卻將中國社會牢牢的綑綁在一個喪失了合法性的政權的統治下。十八年的高速經濟發展對不少人而言算是彌補了合法性的問題,但太湖水的惡臭卻在提醒人們沒有合法性的統治的代價。

(02-06-07)

小鳴按:在此衷心謝謝馬老闆慷慨送出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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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6月 09, 2007

BBC全球氣候專輯


氣候變化影響環境、人類健康和經濟發展,故科學家已不斷敲起警鐘,而政客也開始覺察問題的嚴重性。近日,G8領袖開會,其中一項舉世矚目的議題是有關氣候的。在這方面,已發展國家如德美之間有著分歧,而發展國家如歐洲和發展中國家如中國也存在著不同的看法。

BBC就著全球氣候問題做了一個挺有意思的專題:「全球氣候變化」。有意思的內容如下:

背景與分析
環保與發展 上海可以二者兼得嗎?
氣候變化要聯合國安理會管嗎?
來鴻:中國在氣候問題上言行不一
世界水日:水危機挑戰中國和諧社會
隨筆:“進口”國貨 出口垃圾
隨筆:氣候變化僅怪中國是不夠的
全球氣候變化的語義學闡釋
點評:三峽水庫會讓重慶冬暖夏涼嗎?
更多內容……

中國與氣候變化
太湖藍藻成災 無錫飲水吃緊
氣候變化加劇 中國態度轉變
全球氣候變化會議在香港召開
氣候變化影響中國 洪災旱災并發
中國“將成第一溫室氣體排放大國”
中國反對氣候變化報告草案
國際奧委會敦促中國治理空氣污染
海面上升威脅6億人 中國風險最大
"北京非首個出現環境問題奧運城市"
研究:中國污染導致降雨量大幅減少
調查:中國民眾認為環保刻不容緩
中國官方報告承認環保不力
三峽工程加速了白羇豚的滅絕
更多內容……

其他新聞
日本制定將溫室氣體減半目標
美國“反對”G8環保方案
“氣候變化將令10億人無家可歸”
報告:南冰洋吸收廢氣能力減弱
曼谷全球氣候會議 120國出席
聯合國:氣候禍端 窮國首當其沖
IPCC報告 氣候變暖危害迫在眉睫
美最高法院:政府須管制汽車污染
悉尼全市熄燈 示警全球變暖危機
英國科學家:勿夸大氣候威脅信息
“北半球經歷百年不遇暖冬”
英國推出限制碳排放法案
歐盟對付氣候變暖擬禁用傳統燈泡
潘基文:氣候變化和戰爭一樣危險
德環境部長:美國阻礙環保進程
更多內容……

本文圖片出自BBC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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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6月 06, 2007

道德vs想像力


把道德觀聚焦在禁忌的行為上,不但是對想像力的褻瀆,也是在我們對他人的評判中注入一種秘密的興致。                                     ──史蒂文森

星期日, 5月 20, 2007

香 港 家 書: 應 感 同 身 受 體 諒 學 生/陳 士 齊

親 愛 的 Yosef 及 Ivan :

你 們 問 我 為 何 在 最 近 的 中 大 學 生 報 事 件 站 得 那 麼 前 , 那 末 容 我 在 這 裡 解 釋 一 下 。

作 為 你 們 的 老 師 , 我 一 直 希 望 實 踐 身 教 與 言 教 。 因 為 我 一 直 堅 信 「 有 容 乃 大 」 是 大 學 應 有 的 特 質 , 也 希 望 實 踐 「 大 學 之 道 , 在 明 明 德 , 在 親 民 , 在 止 於 善 」 的 境 界 ─ ─ 「 親 民 」 首 先 就 是 「 親 學 生 」 , 進 而 擴 展 至 「 親 全 民 」 , 而 至 善 的 境 界 , 乃 在 於 全 民 以 和 諧 相 親 相 愛 。 而 這 和 諧 必 需 要 以 發 揚 「 光 明 美 德 」 才 能 達 到 。 而 這 些 光 明 美 德 , 應 包 括 寛 容 、 尊 重 、 了 解 和 體 諒 。 不 單 要 頭 腦 知 識 的 了 解 , 也 要 感 同 身 受 的 體 諒 , 即 從 學 生 的 角 度 出 發 , 體 諒 他 們 行 為 的 因 由 。

因 此 , 我 反 對 一 切 過 份 打 壓 學 生 的 行 動 , 包 括 來 自 大 學 當 局 、 巿 民 大 眾 、 傳 媒 , 教 會 的 各 種 打 壓 。 這 些 打 壓 , 對 於 大 學 生 、 對 於 社 會 大 眾 、 社 會 的 長 遠 利 益 , 都 沒 有 好 處 , 而 對 推 卸 責 任 的 大 學 校 方 , 及 以 衛 道 者 自 居 的 教 會 , 更 是 一 點 好 處 也 沒 有 。

學 生 縱 然 犯 錯 , 也 不 應 被 如 此 對 待 。 因 為 他 們 仍 然 是 略 帶 稚 氣 的 年 青 人 。 更 不 應 阻 礙 他 們 的 言 論 自 由 , 因 為 「 小 孩 子 」 可 以 隨 時 揭 破 國 王 的 新 衣 , 顯 示 出 社 會 道 德 底 線 之 「 冇 底 」 , 社 會 對 性 課 題 是 缺 乏 反 省 探 索 。 缺 乏 反 省 下 的 性 道 德 , 只 能 是 一 種 禁 忌 式 道 德 , 不 斷 強 調 非 禮 勿 視 、 勿 言 、 勿 聽 。 這 樣 的 道 德 格 局 , 根 本 不 能 回 應 時 下 年 青 人 , 面 對 舖 天 蓋 地 的 慾 望 工 業 及 非 常 流 動 的 人 際 關 係 , 在 性 和 愛 方 面 讓 青 年 人 承 受 的 衝 擊 與 壓 力 。

你 們 知 道 嗎 ? 整 件 事 的 發 展 過 程 , 從 大 歷 史 的 角 度 看 , 可 視 為 一 個 保 守 的 中 國 人 社 會 , 邁 向 一 個 更 自 由 更 包 容 的 社 會 過 程 中 , 所 經 歷 的 挫 折 與 陣 痛 ; 而 這 場 陣 痛 , 獨 特 地 以 年 青 人 抵 抗 成 年 人 社 會 壓 力 的 形 式 出 現 。 政 府 、 大 學 校 方 、 教 會 、 傳 媒 等 成 人 世 界 的 建 制 , 在 在 都 對 這 一 群 敢 於 探 討 敏 感 情 慾 問 題 的 年 青 人 , 構 成 巨 大 的 壓 力 。 這 種 壓 力 如 果 不 被 一 種 更 寛 容 的 文 化 所 消 解 和 取 代 , 或 許 會 引 來 年 青 人 對 成 年 人 社 會 的 強 力 反 彈 , 正 如 聖 經 被 人 投 訴 事 件 所 顯 示 的 。

學 生 是 社 會 運 動 的 前 鋒 , 在 他 們 身 上 發 生 的 事 , 會 埋 下 社 會 變 革 的 種 子 。 Ivan, Yosef , 作 為 你 們 的 老 師 , 我 也 是 在 大 學 的 年 代 , 埋 下 今 日 挺 身 而 出 的 種 子 。 回 想 30 年 前 , 我 和 當 時 進 大 學 的 一 群 福 音 派 基 督 徙 , 被 左 派 親 中 的 大 學 同 學 批 評 為 生 活 中 產 化 , 批 評 為 對 社 會 國 家 缺 乏 關 懷 的 偽 善 教 徒 。 漸 漸 有 一 些 當 時 的 大 學 生 基 督 徒 , 對 社 會 事 務 採 取 一 種 積 極 介 入 的 態 度 。 但 很 可 惜 , 由 於 我 們 福 音 派 的 根 本 立 場 過 於 保 守 , 令 過 去 十 年 基 督 教 對 社 會 事 務 的 參 與 , 愈 來 愈 產 生 反 效 果 。 福 音 派 基 督 教 , 一 般 相 信 聖 經 是 完 全 無 錯 誤 的 絕 對 真 理 , 於 是 教 徒 心 底 就 有 一 種 以 衛 道 者 自 居 的 心 理 狀 態 , 而 且 經 常 有 一 種 社 會 愈 來 愈 敗 壞 , 愈 來 愈 淫 蕩 的 錯 覺 。 結 果 是 基 督 教 站 在 反 對 及 阻 礙 社 會 邁 向 更 寛 容 , 更 尊 重 多 元 生 活 方 式 , 更 願 意 保 護 和 容 忍 另 類 弱 勢 社 群 的 結 局 。 教 會 熱 衷 的 , 是 聯 同 社 會 上 一 切 保 守 勢 力 , 去 加 強 鞏 固 社 會 的 傳 統 道 德 , 結 果 不 自 覺 形 成 一 種 群 眾 大 多 數 的 道 德 聯 盟 。 這 種 以 保 守 基 督 教 為 主 的 道 德 聯 盟 , 已 經 演 變 成 一 股 足 以 左 右 香 港 社 會 進 步 和 發 展 的 力 量 。




我 個 人 面 對 這 股 道 德 聯 盟 的 力 量 , 只 能 感 到 非 常 擔 憂 、 痛 心 和 可 惜 。 因 為 這 股 力 量 缺 乏 一 種 自 我 反 省 和 修 正 的 機 制 , 會 不 自 覺 形 成 一 種 道 德 霸 權 , 變 得 愈 來 愈 不 寛 容 。 但 我 過 去 在 英 國 所 受 的 神 學 訓 練 , 讓 我 對 此 點 非 常 擔 憂 , 因 為 宗 教 的 不 寛 容 , 是 廿 一 世 紀 全 球 化 世 代 動 亂 的 來 源 之 一 。 反 過 來 , 宗 教 只 有 變 得 愈 來 愈 寛 容 , 才 能 進 步 , 才 能 清 理 自 己 宗 教 裏 面 一 些 迂 腐 陳 舊 的 傳 統 , 才 能 與 其 他 宗 教 徒 及 非 信 徒 和 諧 共 存 。

我 覺 得 尤 其 痛 心 和 可 惜 的 是 , 香 港 的 基 督 教 , 雖 然 從 西 方 傳 入 , 但 明 顯 未 能 吸 收 西 方 基 督 教 的 寛 容 精 神 。 西 方 曾 經 因 為 宗 教 戰 爭 太 過 殘 忍 , 而 發 展 出 寛 容 、 自 由 的 文 化 , 而 這 令 到 西 方 得 以 強 大 。 可 惜 香 港 的 基 督 教 , 卻 拒 絕 西 方 基 督 教 自 由 與 寛 容 的 精 髓 , 反 而 不 自 覺 以 中 國 文 化 的 衛 道 心 態 去 看 待 社 會 發 展 , 經 常 抱 著 正 邪 不 兩 立 的 心 態 , 去 反 對 教 徒 在 深 層 恐 懼 中 以 為 會 推 翻 社 會 道 德 秩 序 的 另 類 小 眾 群 體 , 於 是 不 時 發 起 在 社 會 上 「 捉 妖 」 (witchhunt) 的 行 動 。 這 種 心 態 甚 至 侵 染 了 無 數 大 學 中 的 年 青 教 徒 , 演 成 大 學 內 同 學 互 不 相 容 互 相 攻 擊 的 局 面 , 這 是 我 感 到 非 常 痛 心 的 。 這 只 會 從 深 層 面 破 壞 社 會 的 和 諧 穩 定 。 現 今 的 大 學 信 徒 , 在 思 想 批 判 能 力 上 比 我 們 那 代 的 差 得 很 遠 , 以 致 未 能 批 判 性 地 籂 選 教 會 的 教 導 。 當 年 卻 有 許 多 大 專 基 督 徒 , 因 著 教 會 對 社 會 漠 不 關 心 而 批 評 教 會 , 也 很 可 惜 有 些 人 因 失 望 而 離 開 教 會 。

香 港 社 會 已 來 到 一 個 內 裡 因 宗 教 意 識 形 態 而 產 生 的 道 德 分 水 嶺 。 過 去 , 宗 教 與 社 會 的 關 係 , 從 未 在 公 眾 意 識 中 受 到 重 視 。 現 在 是 時 候 要 面 對 這 問 題 了 。

正 因 為 這 份 沉 痛 感 , 也 因 為 我 所 服 膺 的 耶 穌 基 督 道 成 肉 身 博 愛 精 神 , 才 令 我 這 次 站 在 維 護 學 生 的 最 前 線 。 我 期 望 你 們 體 諒 老 師 的 心 情 。 我 所 走 過 的 , 是 一 條 迂 迴 曲 折 的 路 。 但 願 自 己 的 努 力 , 令 你 們 未 來 要 走 的 路 , 不 用 如 此 迂 迴 。

老 師

士 齊

二 零 零 七 年 五 月 十 九

RTHK的香港家書,詳聽 http://www.rthk.org.hk/rthk/radio1/hkletter/2007051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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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2月 07, 2007

長尾——出版業的改朝換代

長尾──2006國際書業亮點

呂慎摘譯自美國《出版趨勢》(Publishing Trends)2007年第1期

北京《中華讀書報》 (2007/02/06)

現在,到底是出版業的美好時光還是令出版人沮喪的衰敗時期?這個問題得看你問誰。如果你問那些現在能很方便出版自己作品的人,那麼他或她一定認為現在是出版的黃金時代。

出版的傳統定義是:“製作和編輯印刷品在公眾中發行,以達到販賣獲利或引起公眾關注的行為”。但是這個定義對於Blurb和My Publisher這樣的公司就不那麼有效了,因為他們更關注的把書“印”出來,而不管是否能發行。

十分便利地製造圖書產品,而且還擁有非凡的出版速度,數位化的“圖書製造”已經給作者們帶來了天賜良機。

而這種小批量出版對於傳統出版業者意味著什麼呢?就目前來看,首先是突然增加了很多競爭對手。而在將來,這個趨勢會帶來更多的問題:出版業的合法性甚至對外界來說“書”的概念都會產生混亂。

但是這種蔓延的出版趨勢,也給傳統出版人來了極大的好處。圖書進入市場的速度加快而成本在下降。假如最終電子書成了氣候,那麼傳統出版的面臨將是:被取代、消失或者轉為小批量出版。

小批量出版可能是比蘭登公司重金激發作者靈感更高明的辦法。就連紐約時報也看好這種出版的巨大空間,該報“大拿”馬丁‧皮卡爾(Martin Picard)評論說:“這種出版將解放人們的創造靈感,創造出他或他圈子裡的人真正想看的東西。”根據美國《直銷新聞》雜誌(Direct Marketing News)報道,06年月產9萬種個人出版物,而且以每年30萬種的速度增加。

面對這麼大的市場,出版人的問題就是如何從這個方興未艾的出版模式和出版市場裡獲得利益。
2006年,長尾理論從字謎遊戲搖身變成了商業模式,強調單個銷售的概念已經深入到圖書銷售的各個方面。

瞄準更小的目標讀者群已經成為了焦點,越來越多的出版人、作者和代理商意識到誰能開掘、滿足和到達盡可能小的讀者群,誰的書就越好賣。

作者目前扮演著比以往更積極的角色,他們通過網路等平台極盡打造自身品牌的能事。而出版人、代理商和發行商正轉變為服務和幫襯的角色。



長尾的商業模式已經成為一個標誌,標誌著傳統的圖書銷售的細化趨勢,以便更好地服務目標讀者群體。CDS, Beaufort和Green leaf等公司都創造了圍繞良好發行系統而建立的共用利潤的出版模式,作者從一開始就進入到出版過程中。沒錢?和作者分擔風險。沒有讀者?找個發行機構,先知道你要把書賣給誰,然後才找合適的作者和項目。

Greenleaf公司的拉•博多(La Borde)說,我告訴作者:“簽名售書前你得想好你能搬動多少書”,我的意思是讓作者自己先衡量一下市場。歸我們的事情都做在前頭,剩下的就是作者自己的商業決策了。

該公司的庫普(Copper)說,他們選擇作者首先考慮的是,這些作者是否具有啟動公司常年建立起來的、尚未有效開掘或到達管道的潛質,或者說是如何以一個積極的和創造性的方法利用這些管道。

出版商要做的已經不僅是在出版前評估市場了。目前各種作者代理商正呈現聚集態勢,超級代理商正在形成。這樣的結果是代理商為作者可以提供更廣闊的服務空間:從設計指導到建立長期市場規劃,從打造品牌到網頁設計和網路經營。

Brandsto Books公司的斯班利(Spinelli)強調了構建這種服務平台的必要意義。“我需要做的是幫助我的客戶想好他能為自己的圖書銷售做些什麼。這樣當我開始賣書的時候,就能有一個完整的市場計畫。出版商都喜歡這樣。”

調查顯示,目前發行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重視那些非傳統的管道。

“我們現在考核銷售人員的業績已經不再僅僅是他賣了多少書而是他的回款來自更多的帳戶。”在書業研究集團(Book Industry Study Group(BISG))的2006年會上一位資深出版商以這樣的說法強調了擴張市場覆蓋面和有效性的重要作用。他們代理客戶的市場已經不再僅限於書店。管道經理們正努力把他們的書放到盡可能小的管道裡。

除了一些專業圖書管道外,很多大的出版商還加入了圖書包裝商如Weldon Owen以及專業媒體分銷商Melcher Media,藉以創造出更多的專業管道。許多出版商相信,這些新管道孕育無限的消費機遇。

對於大的出版企業來說,需要表現出自己在壯大和增長,但是這些增長不太可能來自於傳統的市場模式。他們力圖通過新的細化管道,引入作者參與出版,建立所謂的“消費者導向型出版”(CDP)“對我們來說,CDP經常是無退貨的買賣,它是一個銷售百萬圖書而沒有退貨的模式。”

另外,其他一些老的模式,如聯合出版、定購出版等也在被重新審視,進而促進建立一個更為忠誠的客戶關係。

關於“長尾”

長尾(Long Tail)是2004年安德森首次使用的辭彙,用以描述某種經濟模式如亞馬遜公司。長尾理論的基本原理是:只要存儲和流通的管道足夠大,需求不旺或銷量不佳的產品所共同佔據的市場份額可以和那些少數熱銷產品所佔據的市場份額相匹敵甚至更大。即眾多小市場彙聚成可與主流大市場相匹敵的市場能量。

【文章出自「出版之門」(http://publishing.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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